一个眉眼清俊的禁军疾行几步,搀了她一把,温声问。
沈窈水润的眼眸一看,疑惑的喊了一声,“薛小侯爷!”
沈窈疑心自己眼花,擦了擦眼睛,将眼前人看了又看。
薛越眼中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他垂下眼眸,并不直视她,只是关切的问道,“贵妃娘娘,你摔到没?”
“薛小侯爷,我没事。”
沈窈虽然已饮至薄醉,但脑子并不糊涂。
这深宫可是皇帝的后宅,薛越一个外男出现在此,还一身禁军装扮。
再联想到今日的一切,她知道,朝中必然有大事发生。
果然,薛越朝她一拱手,低声说道——
“臣有话,要说与娘娘听,所以冒死进宫。”
沈窈颌首,醉醺醺的声音里,还似乎带着一丝清明,她娇声道,
“小喜子,给本宫取鱼食来,雨后新荷亭亭立,本宫要赏花,喂鱼!”
又对薛越道,“本宫最爱芙蕖,还请这位小军爷,替本宫折上几支插瓶!”
两人往湖边行去。
长信宫各处挑高悬挂了无数宫灯,照亮了两人逶迤的影子。
薛越小声在沈窈身后说出了兵部尚得道沈窈对暗语交流颇有心得,且又有过目不忘之能的事。
“如今朝中几位重臣,都在怂恿陛下,将贵妃娘娘送到吐蕃王子身边。利用你的异能,借机抓出潜伏在熙和朝野的细作组织,好乘势收复西北边陲的孤城。”
薛越一口气说完,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沈窈捏了捏微微作痛的额头,敛裙坐在昨夜陆陵川用膳的高台边。
而薛越走到湖边,就见他并没有伸手去攀湖畔那几支在重重荷盖掩映下的荷花,而是“噗通”一声跳入湖中。
在沈窈的一声低呼与惊讶不已中,薛越往前涉水,摘取了一大捧正在展露羞颜的新荷,径直捧给沈窈。
借着她接花的当头,薛越又沉声道,
“虽说今日上午,沈太傅与兵部尚据理力争,陛下并没有当庭表态。但午后,太傅回府后,这群老臣以老太师为首,面见了太后。”
沈窈终于明白了,为何今日爹爹会跪在南房门口,哀哀恳求皇帝,将她放回府。
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沈窈娘亲来自蜀山峨眉。
当年娘亲身故之后,爹爹曾经无数次想带她归隐。奈何那时候的她,被狗皇帝的皮囊与甜言蜜语迷失了心智。
爹爹的归隐计划只能作罢,还为了她留在庙堂之中,尽心尽力辅佐帝王。
此番沈太傅若能带沈窈离开后宫,必然父女两人会云隐四方。
薛越压低嗓子,快速说道——
“贵妃娘娘,你应该知道,收复西北是熙和王朝历任帝王登基之时,都会在太和殿里发下的宏愿——有生之年,将会不计任何代价收复西北。”
“那吐蕃王子天斥鹿力,贪婪好色,又十分暴虐。并非寻常人可以周旋。”
“可今日太师离去后,太后召陛下去了慈宁宫商议。到此时,还未出来。”
“臣害怕陛下顶不住各方施压,将娘娘送到那天斥鹿力身边。”
沈窈无力的坐在石凳上,双眼望着暗沉沉的天空。
今夜无星无月,死气一片。
要想接近天斥鹿力,必然得找机会和其单独相处。按薛越的说法,这是个残暴好色之徒。
先不论此事有几分胜算。
她是陆陵川的贵妃,就算可以全身而退,也会顶着个糟污的名声。
而名声坏了的女人,别说在最重颜面的皇室无法自处,就算是生在民间的寻常人家,也得被公婆嫌弃,被街坊邻居的唾沫星子淹死。
一个眉眼清俊的禁军疾行几步,搀了她一把,温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