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今舟定定看着她,叫她站起身来,青时乖觉地站起身来。
抬眼跟他对望,对面之人,似只森森的野兽。
“脱了衣衫。”很是戏谑的语气,眼神还紧紧盯着她。
青时并无羞意,她在他面前赤裸相呈不知多少次。
刚侍寝那会儿总要捂了被子遮羞,后来再也没功夫管这些,只想他快些结束,动作轻些。
此番事出,他能饶她命已是十分意外,她掌心都是虚汗。
这场与他的博弈,心惊肉跳。
她默默地将衣衫脱下,灯火影影绰绰照出她玲珑有致的身躯。
雪白盈透映入眼帘,却有一道刀疤夺目,那时她两年前为救他受的一刀,也是自那以后,他召了她侍寝。
其实青时更想要的是财宝,而不是同他苟合。
中堂人人都因着她侍寝尊她敬她,骂她妒她。有人说等她再侍奉几年,说不定侯爷会抬了她做妾,再不用做那幽影勾当。
风言风语青时不大在意,反正迟早要离了这里。
在中堂她身为掌令地位高些,要做的事也多,还要给他暖床,经常忘了食膳,所以并不算是个丰腴美人。
又因着习武练功练的腰细腿长,腰肢盈盈一握,如柔柳阿挪多姿。
贺今舟抚上了她胸前那一道疤痕,推她往床榻上走去,声音缓慢却有力。
“你做错了事,就该罚。既不愿受板子,要吾罚你,你都要受着。”
他将她压在身下,仔细看着她施了粉黛的脸,知道她这是为隐藏身份所化。
闪着细细纱光的红唇比侯府厅园种的西南玫瑰还要艳,还要扎眼。
女人离床边的灯火近,橙黄的光线照在她后颈上,透着些许可爱的绒毛,朦朦胧胧。
再往别处看,香汗凝在光洁的额头上,明明这么怕他,却还要做出这等事来,那人于她,真这么重要?
鼻尖传来她常用来洗发的皂角香,若隐若现,时有时无。
贺今舟知道京师女娘都爱用些花荷包放在衣衫上熏,有次他往醉仙楼办事,闻到身旁女人身上浓烈的玫瑰花香只觉冲鼻子。
而这女娘从不抹香,却又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往下看是纯白无瑕的美丽。
他心头暗有些异样,似想压制住,可又觉得嘴唇莫名有些干燥,不知为何心跳的有些厉害,他伸手上去轻轻抹了抹她嘴唇上的胭脂。
“青时明白”青时乖觉地回他那句训诫。
“既然明白”贺今舟没往下说,青时却清楚。
两年的同床,他什么意思,她再明白不过了。
南棠居外僻静无声,门内却听的见风吹的木架吱呀作响,也吹起些急促呼吸声,再无其他。
“侯爷”青时忍不住出声喊他,她还以为比起受刑,做这事会更轻松一些。
适才她存了讨好之心可到底未学过,笨拙又粗糙。
中堂的简师傅只教她要防身隐蔽,推案做事,却未教过她要如何取悦男人。
男人眉心紧拧,火冒三丈,还以为她故意戏弄他,可瞧见她抬头懵懂不知发生了什么的神情。
这神情又取悦了他,抚她脸颊的大手竟有了些温柔意味。
青时很惊愕,觉得可怖,他这人说变脸就变脸。
直到他覆身上来,她所有的胡思乱想都飞了去,只希望这夜快些过去。
她恨不得现在跑去中堂让简师傅狠狠打上她几棍,也好比在湖水上晃荡,来回飘转,无处可依的好。
霸道的索取下。
“你自己选的。”他粗气喘着,嗓音却淡淡。
青时终于噤声,她想她是迷糊了。竟然想他有一丝恻隐之心,这真是天底下最可笑的幻想。
她仰头看着头顶的落纱芙蓉帐,上头刺绣是凤仙花。
花瓣是四片的,旁还绣了几只蜂儿,挺着鼓鼓囊囊的蜂肚,栩栩如生。
青时好似闻到了花香,本扶着他肩颈的修长洁白手儿举起去摸那帐面。
可被人抓了住手,有什么东西咬了咬她,西面的窗户大开着透气,许是小蠓虫也不可知。
“专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