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的捕快大多是素州府里的普通衙役,平日哪接触过如此美艳的女子? 他们仰头望向车窗,发现这传说中的四少奶奶不仅名副其实,还妍丽动人,妩媚多姿。 即便她身着素衣,可在一瞥一笑,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惊心动魄的美,令人神往心驰。 秦疏影挽起发梢,将一缕青丝勾至耳后,柔声道:“夫君,那些贼徒杀人放火,穷凶极恶……你不会武功,贸然行动会很危险。” 焦亭长听许清想插手此事时,慌了神。 眼下看许府四少奶奶出言规劝,忙在旁附和道:“许公子,四夫人说的没错……劫持医馆的匪人来历不明,而且握有穿透力极强的弩箭,练过功夫的人也得退避三舍。” 虽然焦亭长信任许清,认为这个名声不堪的世家子弟没那么简单。 但东街的局势已经够乱了,要是再把许家公子折腾进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毕竟他随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守护许家人的安全,不能因为街边的匪徒本末倒置,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 “弩箭?那么大的家伙他们也能搬到院子里?” 许清在刚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弩械这个词汇。 经过焦亭长提醒,他才明白那些匪徒手中的驽械不是手弩,而是传说中的重弩。 “是的,看那弩箭的样式,应该是两人合作操控的制式重弩,下官也不解这张重弩的来历。” 焦亭长急于打消许清的想法,向他讲起了重弩的威力,“重弩本就是针对鞑虏骑兵设计的,所以它的威力极大,不易防护,寻常盾牌都对其无效……若不是那间院子的高度不够,角度不好,那重弩还能发挥更大的威力。” 许清默然不语。 虽然医馆内的敌情不明,那张重弩又是个棘手的问题,但宁大夫是白莲教暴露出的唯一一条线索。 从这些匪徒不顾死活,当街冲入医馆内的鲁莽举动来看,宁大夫身上一定藏有白莲教的秘密。 “焦亭长,我家夫君认定的事情,你就让他去做吧……真出了什么事,妾身回去给沈姐姐交代,绝对不会牵连到官爷们。” 秦疏影柔声细语,语声十分动听。 那些捕快听她如此善解人意,俱都对其有了不错的好感。 几乎人人都在心里羡慕许清,嫉妒他能娶到这么一位美娇娘。 “这重弩虽然不似床弩一样精巧,但它装卸起来仍很麻烦,有不少的死角。夫君可以挑几个好手同行,从侧边的院子绕进去。” 秦疏影抬手一指,像是随意挑中了一名捕快。 “妾身看这位小哥身强体壮,不如就让他和焦亭长跟在你身边吧?” 许清看到秦疏影选定的人选,微微动容。 因为对方选中的“好手”正是镇南忠武军的单永培,单校尉。 单永培此前都在军中活动,应该从未和秦疏影碰过面才对,为什么她会觉得对方武艺高强,能保护自己的安全? 而且秦疏影刚刚的提议也不是在胡说。 许清观察了那重弩弩台的样式,发现其确实如秦疏影所说的一样,弩口转动的角度有限,只能照顾到南边大门的方向。 医馆其他三面环有民居,绕行到背后擒贼无疑是最为有效的手段。 看样子,四房秦氏也不像自己所想的那么简单。 沈氏让她与自己随行,估计是看中了对方的阅历和头脑,知道她能在这些小事上帮到自己。 “焦亭长,伱守在这儿。” “我……” 焦亭长听到许清的安排,下意识的想开口婉拒。 秦疏影却跟没事人一样,笑着应承下来,“夫君对我可真好,即便身处险境也不会忘了妾身的性命安全。” 许清安排焦亭长留在马车旁,也想让他来监视秦疏影的一举一动。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名端庄娴雅的丽人会给自己带来莫大的压力,在她的美与媚之中,似乎潜藏着某种危险。 即便二人现在是盟友关系,但许清仍不愿对她卸下心防。 …… 待到许清一众人的身影消失在巷子尽头,秦疏影放下车帘,将玉白的纤纤素手放置在膝裙上,浓睫垂落,眼眸含笑。 焦亭长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始终无法保持冷静。 保护四少奶奶的工作既乏味又枯燥,他只能竖耳聆听外边的动静,在心中祈祷许清他们一帆风顺。 “焦亭长,刚刚听你对军弩的来历结构很了解,怎么……你先前当过兵吗?” 焦亭长面容微怔,随即反应过来秦疏影是在同他讲话。 “四夫人料事如神,在下曾在正德元年入伍当兵,在边关服役……后被鞑靼人劈了一刀,毁了面相,才回到素州老家谋了一份差事。” 焦亭长之所以会对驽械熟悉,是因为他在东北雁城时,曾看到其大发神威,将鞑靼人的击溃。 但让他不解的是,秦疏影为何会了解重弩弩箭的特性,知道这东西角度固定,拆卸不易。 “四夫人也见过重弩?” 秦疏影慢条斯理的说道:“幼时京城动乱,望月楼的顶楼曾被城防卫占去,装过不少这玩意儿。” 焦亭长愣神片刻,在脑海中搜寻起相关的信息。 虽然大齐的北面有外族侵袭,但近些年来,朝中的局势还算稳定,并没有出现过什么动乱。 所以他只当是秦疏影随便扯了个借口应付他,没再往深处细想。 …… “许公子,医馆内的匪徒都跑掉了!” 许清乍一听,还当是先翻入墙院的捕快在开玩笑。 可他随后便反应过来,单永培与这群人同步行动,凭借其死板的性格,肯定不会开如此拙劣的玩笑。 许清没有选择翻墙入院,而是绕行至医馆大门,冲进后院。 刚一进来,他就看到了那台重弩。 重弩的弩身被一些简易支架搭起,弩口朝外,对准了街口。 泥土地上散落着配套的箭矢,单独一根就有许清胳膊般粗厚,完全可以凭此想象重弩的威力。 院落往里的屋子是囤放干药材的房,许清上次来找宁大夫的时候,曾见过他在这地方晾晒过药材。 现如今,屋内血流成河,大面积的血迹从地上一直溅射到了墙上,形成了一幅残忍可怖的画面。 在这片血迹的中心,倒着三五具被血液浸透的尸体。 除了宁大夫以外,其余几具尸体的面容皆无法辨认,只能看到那双空洞的眼眶里散发出的死气。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一名捕快走上前来,低声说道:“许公子,尸首经过简单的查验,基本都被证明是宁致远一家。其中不仅有他的妻小,就连他药堂里抓药的伙计也被那伙人拖到了这里,轮番杀害了。” 即便许清没有亲眼见证白莲教的行凶过程,却也知道这些人下手狠厉,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的血液喷溅到周围各处了。 “医馆的院子三面环屋,全是土墙,他们是怎么逃出去的?” 面对许清的质问,捕快噤若寒蝉,不敢作答。 虽然捕快们还在搜寻院子,检查各种有没有机关暗道,可整间医馆就这么大,他们已经来来回回查了三遍,都毫无收获。 许清知道责怪捕快已是无用功,那些白莲教人做事狡猾,凭空消失也应该是他们提前准备好的退路。 “找一下屋内的炭炉,灶台,看看里面有没有没烧干净的东西,房内如果有奇怪字号,亦或是语句不顺的本也拿给我看。” “是。” 虽然许清并不是这些捕快的顶头上司,但在素州这一亩三分地,许家的话可比徐知府的话还管用,因此捕快们都在尽心尽力的为许清办事。 许清则在捕快离开后蹲下身,强忍着不适观察起了尸体。 “这血液喷洒的方向好像有些不对……能溅射到墙面上,说明死者被割断了大动脉,为什么宁大夫的这具尸首与他人不同呢?” 许清凝视片刻,上前将宁大夫的尸体翻转了过来。 果然如他所想的一样,宁大夫身上的刀伤多在后背,与妻小和药堂伙计的刀伤截然不同。 其余受害者的伤口多位于脖颈处,也只有将这里砍断,才符合墙壁上溅射的血液形状。 “其他几人的面容也会被毁去了,独独留下了这宁大夫的脸,白莲教到底是怎么想的?” 百思不得其解的许清刚准备起身去清洗手掌,就突然注意到了尸身上的另一点怪异之处,那就是宁大夫的尸体没有穿鞋。 即便是在拖拽中鞋子滑掉,也不应该脱落在脚边,更何况其他尸首的身上都穿有鞋袜。 许清拿着旁边的鞋袜比划了一手,眼瞳微缩,意识到了不对。 随即他来到那宁大夫的正脸面前,果然在脖颈处的位置发现了异样。 在那里,脸部以上的肤色与下面的肌肤有着细微的差异,稍稍一扣,便能揭开一张胶糊状的假人脸。 “人皮面具?” 虽然在前世的影视作品里有所耳闻,但许清还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里见到这玩意。 若不是因为鞋子与宁大夫的脚码对不上号,许清恐怕会认为这就是宁大夫本人。 “许公子?怎么了?” 捕快们听到许清的惊疑声,急忙从其他地方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