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还没落,一个巴掌就呼到了秦念的脑袋上。秦念只是突然玩心大发,想逗逗劫里的np。秦念赶紧抬手,把另一个巴掌挡下来:“欸,别,我来看看。” 秦念上前把老奶奶身上的被子掀开,揽在自己怀里。她弯着身子,与老奶奶拉近了距离。秦念看得见老奶奶因为缺水而褶皱的黄色皮肤,皮肤上还带着麻麻点点的褐色黄斑,见秦念靠近,她不再扯着嗓子叫唤,而是噤声准备听秦念说话。 秦念尽量放轻自己的语气,害怕惊到这位年老体衰的老奶奶:“你疼吗?” 老奶奶微微点头。这个点头似乎是用尽了她的全部力气,点完头后,她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这可吓坏了旁边的男人,他连擦汗都忘了,任由汗滴掉进眼珠,直到酸痛了才反应过来:“我现在去找刘慧,念念,你在这里看着奶奶。” 不久后男人带回来了一个人。秦念看那人的面孔,分明是个十七八岁出头的女生。 医生吗? 秦念想。 刘慧诊脉之后拿出一根针,扎入,再拿出一根针,再扎。 经过一段时间,刘慧再取下针,老奶奶果然不哼唧了,应该是止了痛。刘慧又拿了几包黄纸包裹着的东西,递给男人。“这些药您现在去煎一下,饭后吃,一天两次。” 那男人接过药,眼眶通红,拉着刘慧的手不断鞠躬感谢:“小慧,谢谢,谢谢。这么晚来打扰你,我们村没有你和杨医师真的不行。” 刘慧赶紧扶起男人,说了几句客气话之后就开门走了。 秦念望着刘慧离开的地方。一阵风撩起秦念鬓间的发丝,秦念早有预料,侧过身,就地一滚。接着就是一个扫堂腿将男人绊倒在地,抽刀,刺入,拔刀。不过几秒,秦念就把男人解决了。 果然学一点打架技巧还是不错,超常发挥。 秦念心想。 秦念又看了一眼床上的老奶奶,见她没有攻击的意思,秦念也没有下手,放了她一命。 刚刚那个刘慧靠近的时候,秦念明显感受到了一股斥力。据上次塔达村的经验,碰到引子之后必定会触怒劫主。秦念已经准备好了被一堆人围堵,但也只有那个男人发起攻击,那个老奶奶甚至还在床上装死,看来要么是这个劫的等级不高,要么就是还有人在帮自己吸引火力。 程时安? 秦念心中闪过这个名字。 一想到程时安,秦念就头疼——两次都是在关键时刻就被拉近了劫里。如果可以暴打劫主的话,秦念对于这个机会绝对不会拱手让人。 秦念两指间夹着一张黄符,反手往空中一甩,黄符周围亮起一圈黄绿色的光,在远处看就像是一直静止在空中的萤火虫。这是秦念达疆之行得到的追踪符,秦念默念了一声程时安的名字,黄符幽幽而动,带着秦念往程时安的方向而去。期间秦念还要时刻注意会踩进哪段记忆力,万一记忆共享,这对于程时安和她自己来说都特别危险。 转了几个弯,被嗷嗷狂吠的土狗追了几条街后,秦念终于听见一阵骚动。骂街,打墙,摔东西……这些声音不绝于耳,秦念判断这里的人应该不少,秦念没有定身符,果断启动了玉佩防身。接下来的场景却让秦念傻了眼。 只见一群人绕着屋子围了一圈,有的人在骂骂咧咧,有的人就拾几块石子往屋顶上仍。而屋顶上,程时安像个老大爷一样盘腿坐着,那些石子大多丢不到那么高。实在有一些臂力超群的丢上去了,程时安也是稍微移动一下身体,轻轻松松给避了过去。 这算是让秦念找到了,劫里的这些人力大如牛,杀人不偿命,遇到个会爬屋顶的猴儿就没办法了。 那些人感知到了秦念的存在,纷纷朝秦念扑过来,那架势简直就像丧尸片里的丧尸想过来把人给生吞活剥了。但是秦念的玉佩开启,冲在前面的人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搞得后面的人一时半会没办法刹车,纷纷压了前来。就这样,秦念莫名其妙地制造了一次安福村踩踏事件。 屋顶上的程时安没忍住,低声笑了起来。秦念忍着笑:“程时安,你当猴儿当上瘾了?”程时安闻言指了指下方的屋子:“杨医师的家,你进去看看有没有记忆,我在这暂时还算安全。” 秦念推门进了屋子,那群人也不管屋顶上的程时安了,就追着秦念跑。那堵无形的墙挡着他们,他们就无能狂怒地拍打,用脚踹。有的甚至上牙,但无奈地把牙崩掉了一颗。 白光乍现。 秦念在一间土房子里,这个房间甚至比自己回的那个“家”更简陋很多。门口传来吱呀一声,少女的两旁还淌着汗水,额前的发丝被汗水凝成一股,湿嗒嗒地贴在晒得有些黑的皮肤上。 少女正是刘慧。可现在刘慧并没有秦念之前见到的
那般从容,嘴角常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给人一种温和亲切的感觉。如果说秦念之前见到的刘慧是个温柔淡定的医者,现在的刘慧就像一个在长辈面前惊慌失措的孩子。 但刘慧并没有像孩子般跑向自己依赖的大人,只是在秦念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静静等待长辈发话。 “今天我来给你上最后一课。” 声音苍老,像是两块即将碎裂的树皮在相互撕磨,气流刮蹭声带时总是带出一些话音之外令人不太舒服的杂音。之后,一只枯瘦的手臂进入秦念的视野。那只手虽然外层也只剩一层薄薄的皮囊,但却比生病卧床的那位老奶奶看起来有力的多,很稳,很有安全感。 他把手腕枕在了一处软垫上,他的手指弯曲着,放松着,明明是有力的一双手,现在看来却又脆弱了起来,仿佛只要刘慧轻轻一碰,他的腕骨就会脆生生地裂开。 刘慧会意,抬起手,将手指搭在老者的手腕处。下手轻柔,和秦念的想法一样,害怕自己微弱的力量会给老者带来伤害。这时,老者突然咳嗽起来,带起整个胸膛上下波动。他赶紧用手遮掩,但身体还是忍不住弓起来。 刘慧本来就害怕,这一下实在是把她吓惨了。刘慧惊叫一声,就想起身绕过桌子给老者拍拍背脊顺顺气。老者却按住了她,摆摆手:“别这么不经吓,我老了,老毛病,不然为什么叫你来。” 刘慧感觉手心有些湿,以为是老者的汗水,指腹一揉搓,才发现滑得吓人。 “汗绝如油。”不等老者提问,刘慧先说了出来。老者笑着摆手,让刘慧坐回去。 刘慧又战战兢兢地坐会原处,老者这时也直起了身,继续之前那样端坐着。秦念想,这位老者这样坐着肯定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就像自己外公生前教训自己一样。 刘慧就那样诊着脉,一动都不敢动。老者又咳了两声,秦念感觉他捋了一把自己的胡子:“这就是死脉,你可要记住了,这堂课我只能给你上一遍,错过就不再有咯。” 老者在说这段话的时候声音慢条斯理,不知道是年老所致还是他生性就是这样,学者范十足,就像是学生去老师办公室问问题,然后老师徐徐指导的样子。但他最后一句话突然尾音上扬,又给自己添了一丝老顽童的感觉,就像老师在课堂上讲着课突然串台到自己年轻时的英雄事迹。 可刘慧并没有因为这个转音被逗笑。不过也是,料想是其他人在恩师的最后一堂课上也笑不出来。她表情凝重,秦念不知道她是在悲伤还是在认真记住这个她只能在老师身上感受一次的脉象,或许两者都有。 最后一课结束。刘慧的心情显然还是那般阴沉沉的,而老者就显得乐观许多,大概是很多即将寿终正寝的老人都如同他一般吧。老者悠哉地给自己的学生泡了壶茶,又悠哉地给学生倒上,还不忘秀秀自己的凤凰三点头。 老者抿了口茶,正想说些什么。门口蓦然传来砰的一声。秦念敏锐地感觉来者不善,但在门被摔开的那一刹那,刘慧就起身迎了过去,挡住了秦念的视线。 白光将秦念带了回来。 现在了解的还是太少了,秦念根本不知道劫主寄托情感的介质可以是什么,只好动手随便翻翻。这次秦念没找到像上次塔达村那般封存起来的东西,只能将一些可以随身携带的小玩意儿统统塞进自己的口袋,她甚至把只剩一只的袜子也塞进了自己的裤口袋,万一到时候真的有用处呢? 秦念翻完了屋子,口袋也装不下了,于是出门去接程时安。 秦念身边聚集了一大群人,但并不是全部都在秦念边上,还有些不死心的还赖在门口,双目无神地盯着屋顶上的程时安,有几个还流着口水。反观屋顶上的程时安,他此刻换了个打坐的姿势,但手里拿了个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鸡腿,鸡腿下方用纸巾包着,防止弄脏自己的手,一口一口有滋有味地啃着。秦念看着,一时不知道那几人是在馋程时安还是程时安手里的鸡腿。 程时安见秦念出来,也知道秦念是来接人了。他放下鸡腿,在墙上找准了几块凹凸不平的地方,在秦念充满怀疑的目光中真的像只猴子一样,几步就爬了下来。 秦念看了一眼程时安踩过的一块砖,啧啧赞叹道:“你是猴子成了精吗?” 程时安耸耸肩,笑道:“建国之后不许成精。” 秦念见环顾四周,他们俩的四周被那群村民围得水泄不通,看过去除了脑袋还是脑袋。秦念心中疑惑:“今今在哪呢?” 程时安指了指右边的路,示意秦念往那边走:“我们进来的时候宋今还在睡觉,意识模糊的人不可以进入劫,但如果她醒了很可能会被拉进来。” 两人并肩走着。“你好像很信任我,我指哪你就走哪。” 秦念语调里飘着一丝怨气——谁在
表白关键时刻被打断两次不幽怨?现在两人还处在不清不楚的关系之中。“是啊,我对喜欢的人一向是非常信任的。” 程时安笑眸微挑:“嗯哼。被喜欢的人这么信任的感觉果然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