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之湖位于瓦拉密林最外围的第五梯次,方向上大约在达比镇的东北方。因为湖水中含有淡淡的水元素而呈现出海水一样的颜色,所以被经常来往瓦拉密林的佣兵们冠名“湛蓝”。
虽然湛蓝之湖被冠名“湛蓝”,但这并非就意味着湖水真的就是深蓝的。事实上倒不如说是与之相反,大海的“蓝”是天空的颜色,而湛蓝之湖的“蓝”似乎也是如此。尽管看不到湖底,湖水实际上却是清澈无比。
“那个,奥森伯父,到底要什么时候才开始啊?”
带着一定圆圆的尖角帽,身上披着绿色的披风,里面则是高领的纯白绒衣和堪堪遮住膝盖的短裙,少女高跳着修长的小脚,趾高气昂地质问着身前的青年,一副看起来很有派头的模样。
“妮婕,你不要闹了,快回去吧,你再不回去你母亲该担心了!”
站在妮婕面前的是奥森,他现在以比对待枯门总长时还要低下的态度伺候着眼前的小祖宗。妮婕·多拉·沃哥路,他奥森姐姐的独女,也是沃哥路家族年轻一辈人中年纪最小、也是唯一的妹妹。因为她性格活泼开朗,长得又甚是可爱怜人,在年轻一辈中,哥哥们都很宠溺她;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无论她再怎么努力,再怎么听话也总是得不到长辈们的喜爱与赞赏。
长久地期待得不到回报,期望演变成失望,渐渐地她变得有些傲慢、任性,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起来。
渐渐地,她不再听从长辈们的安排和母亲的督促用心修炼,也不再和哥哥们一起玩耍,与家族的意愿以及她母亲的期望背道而驰,走向了不一样的方向。不过即使如此,妮婕在魔法方面还是很有才能的,今年十八岁的她虽然经常玩乐,不怎么认真修炼,但也还是一个不会为沃哥路家族丢脸的出色木灵使。
当然,这只是仅限于木灵领域中的“生命系”而已。
要是让她去参加生存率不足一成的阶士考核什么的,绝对会出什么意外。而到时候,奥森这辈子都不用回家了。和沃哥路家族的其他人一样,奥森也不宠爱妮婕,甚至可以说他很不喜欢她。但即使如此还是依然将她当成小祖宗一样伺候,那是因为他害怕妮婕回去跟她母亲说自己的坏话。奥森,是很怕他姐姐的。
“不会,不会!因为来的时候妈妈说过:‘奥森一定会保护好妮婕的。’”
露出小恶魔一般的獠牙,妮婕得意地冲奥森笑了笑,看起来很是高兴的样子。
“露里叶大人,您就行行好,饶了我吧!”
奥森背过身,提起衣袖,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即使在侄女面前完全树立不起威严的形象,但至少不能让她看到自己狼狈丢脸的模样。奥森并不是好面子的人,却也是有着最低限度的“脸面”这样微妙的东西存在。
当然身在沃哥路家里的“露里叶大人”是不可听得到奥森心里的呼唤的,就算是因为双胞胎姐弟的原因,真的听到了。恐怕“露里叶大人”也只会一边微笑着询问奥森“你在说什么”,一边“轻轻地”抚摸奥森那与身板不太相称的小脑瓜。
“不,没什么,是我错了,姐姐大人!”
然后感觉到生命受到威胁的奥森一定就会向这样,战战兢兢地留着冷汗,带着万分后悔的心情,怂拉着比哭还有难看的笑脸,顺从地回答。
万幸的是双胞胎之间的心灵感应并没有发生,露里叶大人并没有听到奥森的心里,不然“土下座”这种在姐弟间就像是打招呼一样的道歉方式,可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
“妮婕,你是认真的!我这么理解,应该没关系吧!”
话虽如此,奥森也是有原则的人。公事公办,私事分开。即使妮婕在阶士的考核中被魁鳞打败,生命受到威胁是一定的。到时候,作为监考官的奥森也绝对不会出手搭救。再一次与妮婕对视的奥森的严肃表情中正是在向妮婕传达着自己是处于这样的立场。
“没关系,奥森伯父!我会自己努力,即使我在接下来的考核中失败,因此而失去了性命,我也绝不会怨恨你。”
对上奥森的视线,妮婕也少见的收起了那顽皮的笑容。透过那翡翠玉一样的眼睛,妮婕在理解了奥森伯父话中的含义后,也向他传达着“我是认真的”的真实想法。然后在奥森确认完妮婕的觉悟转过身后,妮婕低下了头颅:
“虽然有些对不起母亲,但是仅限这次,我想做点自己真心想做的······”
······
进入瓦拉密林是达比镇的佣兵们的每日必修课程。加入帕尔加工会的佣兵们的收入都很高,不管是初级佣兵团还是小型佣兵团,大部分的佣兵每天的纯收入都在十到五十枚金币之间。对于中极的平民来说,这是一比或许要工作几年,甚至是十几年、几十年才能赚回来的财富;但对于大多数的佣兵而言,这些仅够维持他们每日的开销,再积攒下零星一点的碎钱。
佣兵是进入有无数魔兽生活的森林狩猎魔兽,或者采集药物、打探情报、调查,货真价实地过着在刀口舔血日子的人。在有无数魔兽的森林里,什么时候被魔兽袭击了都不足为怪,谁也不知道魔兽到底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袭击自己。而且森林中常有怪事发生,即使是多年出入同一片森林的老佣兵,盲目的信任自己经年累月所积累下来的宝贵情报的话,最终也只能是化作死不瞑目的尸骨一具。
恐惧、压抑、紧张等不安要素需要得到释放,对于大多数的男性佣兵来说果然释放压力最好的办法就是酒和女人。而酒馆,正是能够满足在这两方面都能够坚固的“便利”场所。粗糙的啤酒,辣喉的烈酒,香醇的红酒以及衣着暴露的陪酒女郎或清秀端庄的侍应;闲聊着在森林里或好或坏的遭遇,不时地打趣着身边的陪酒女,做出牵手、搂抱、亲吻等不雅地粗暴行为也没关系;喝着陪酒女一个劲推荐的好酒,吃着看起来就让人食欲大增的美味食物,观赏着酒馆中央身着华丽长裙的舞女的惊艳舞姿,拍着手拼命地鼓掌为其喝彩。不知不觉间,出生入死地在森林里拼搏了一天收入大半都开销在了这里。
所以,中极的酒馆从来都不欢迎平民。
每天佣兵们会带着像是上战场一样的严峻表情进入酒馆,然后又像是意犹未尽一样因为将钱财用尽而不得不离开这里,而后在新的一天更加拼命地在森林里战斗,完成任务后更加畅快的到酒馆里玩乐。对于大多数的佣兵来说,这就像是家常便饭,他们就这样碌碌无为地重复着尽情享受每一天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