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十八悲愤已极,猛地撕裂衣衫。露出毛茸茸的胸膛,道:“好汉子做事好汉子当,韦兄弟是我杀害的,我罪该万死。们要替韦兄弟报仇,尽避杀了我便是。姓茅的若是皱皱眉头,不是好汉!”
乔装改扮的正是韦小宝的七位夫人。她们去了后堂,唧唧喳喳地争我夺。好半天才换好了男子衣衫,是以大厅上发生了甚么事,她们竟毫无所知。
双儿第一个认出了茅十八,道:“这不
是茅大哥么?”
茅十八羞愧之极,如同做错了事的孩子,低了头不吭声。”
突然,房顶上“轰”地一声,掉下一个人。还没等茅十八他们省饼神来,那人一掌击向茅十八,茅十八闪哼一声,肋骨顿时断了数根,口吐鲜血,昏倒在她。
那人一把拎起韦小宝,飞身而起,穿越屋顶而去。
茅十八的这一刀,几乎使尽了毕生之力,委实不比寻常。韦小宝虽有宝衣护体,却还是被他砍得五脏六腑如同砰了一般,昏死了过去。
他醒来的时辰,不知自已身在何处,只觉得鼻孔中幽幽一股闺房之香。
韦小宝一生在女子身上下了无数功夫,因而对女子的体香,有着特异的体验。这香不是丽春院的那等粗俗之香,不是江湖女子身上的那等粗犷、豪放之香,也不是太后宫里、公主香房那等富贵之香。这香似有还无,似浓还淡,若有若无,若浓若淡,沁人心扉,舒服得似乎使人飘飘欲仙。
韦小宝自语道:“辣块妈妈不开花,难道老子到了月里嫦娥、观音娘娘的房里了么?老子艳福不浅哪!”
正在胡思乱想,房门无声地开了,就见一个高挑身材,小圆脸儿,杏眼圆腮的少年女子,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
那女子见韦小宝醒了,甜甜一笑,露出两只忽隐忽现的酒窝儿,轻声问道:“韦老爷,好了么?”一口软软吴语,煞是动听。
韦小宝呆呆地望着她,半晌,才长长地喘出一口气,道:“啊呀我的妈,乖乖隆的冬,猪油炒大葱!神仙姊姊,请问这里是哪一位神仙的洞府?月里嫦蛾?蓬莱仙山?玉皇大帝?阎王殿里?还是猪八戒的流沙河,孙悟空的水帘洞?……神仙姐姐,快告诉我啊!”
那女子微微一笑,露出碎玉般的糯米牙,道:“韦老爷说笑了。这里是江宁织造曹老爷的府邸,哪里是甚么神仙洞府了?”
韦小宝头摇得拨浪鼓一般,道:“骗我,我不信。不是神仙洞府,哪里会有这样的神仙姊姊?”
女子笑道:“韦老爷,真正像极了一个人,一开口就是神仙……甚么甚么的。”
韦小宝愕然道:“我像谁,神仙姊姊?”
那女子未及答话,只见门帘掀起,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孩童,生得粉装玉琢,眉清目秀,身着淡绿夹纱袍,脖子*戴着一只金光灿灿的金项圈,蹦跳着跑过来。那女子轻轻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
孩童到了女子面前,嬉皮笑脸道:“神仙姊姊,把嘴上的胭脂膏,赏给芹儿一口罢?”女子用眼角一瞥韦小宝。
那意思是说:“怎么样,我说得不错罢?”
女子弯下腰去,迎着孩童,道:“慢些跑,小少爷。摔着了,磕破了皮儿肉儿,老祖宗发脾气,又该着我们这些丫鬟倒霉了。”
韦小宝听得他二人的对话,不由得大为惊奇:“这女子绝代美人儿,老子的七个老婆,除了阿珂还能与她比一比,这等美貌,如何只做得一个丫鬟?这姓曹的老爷不是个东西,这等美貌女子,不拿她来做老婆,当个丫鬃使唤,岂不是暴敛甚么好东西?”
“暴珍天物”的成语韦小宝不会用,就说成了“暴敛甚么好东西”了。那女子背对着他,他只顾用一双贼兮兮的眼睛,盯着女子的脖颈目不转睛地看。
孩童用鼻子在女子的脸蛋上嗅了又嗅,一副垂涎欲滴的猴急模样,迫不及待地说道:“神仙姊姊好香!今儿师父讲《四》,拖堂了,神仙姊姊,昨儿卸妆的胭脂膏子,还给芹儿留着了罢?快些拿出来,芹儿馋死了。”
韦小宝心里骂着:“也不知是哪个老色鬼生养的这等小色鬼,狗大的岁数,猫大的年纪,就知道讨女人的喜欢,死皮活赖地要神仙姊姊的胭脂膏子吃。长大了,还不知变得甚么样子呢。”
想了想,又自己笑了:“又能变得甚么样子?至多如老子一般,练就了一身讨好女人的本事,讨她七个沉雁落鱼、闭花羞月的老婆也就是了。”不过总觉得自己甚么地方输于了这孩童,暗暗骂道:“他奶奶的,老子是色鬼、色狼,这小子直接就是色祖宗、色阎王!”
韦小宝只顾在自己心里动着流氓念头,那女子好象背后生了眼睛一般,知道韦小宝正盯着自己的脖子看,不由得羞红了粉颈,轻声对孩童说道:“一来,就一昧浑闹!有客人呢,也不伯人家笑话?”
孩童现在才发觉韦小宝躺在床上,瞪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珠子,看着韦小宝,忽然,将女子给他的胭脂膏子朝地上一摔,黑着脸,道:“房里藏着臭男人,肮脏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