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没有爱过别人,你是第一个。我怕我做得不好,让你觉得爱情不过如此。
——《浪漫空气》
黎歌还是第一次来陆楠潜的公寓,不着痕迹的打量起来,这间公寓没什么人居住的痕迹,完全是样板房的模样,清一色的冷色调,简单,安静,平实。
陆楠潜注意到她的目光,淡淡解释道:“我刚刚回来没多久,这里之前一直都是空着的。”
黎歌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抬头看他,陆楠潜似乎更瘦了一些,也黑了很多,脸部轮廓更加分明,身体却更结实了,衬衫松松的挽起来,扣子也随意的开了一个,与之前的干净青春的少年气不同,多了男人的味道,那时候的黎歌还不懂什么叫男人的味道,脑子里突然就蹦出了这个词,莫名觉得十分贴切,再确切一些应该是刚毅之气。
四周安静了下来,灯光温暖,空气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流淌起来,黎歌也说不出什么滋味,只觉得脸热。
陆楠潜居高临下地看她,一双大眼睛骨碌碌转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坏心思,脸颊红扑扑的,透着少女的天真。他打断她的胡思乱想,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催促道:“快去洗澡吧,然后去复习,高考生还这么懒散?”
黎歌摸了摸头,讷讷的哦了一声,收拾了衣服进了卫生间。
等她再出来时,陆楠潜半倚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一回国就想来看看她,连着奔波,铁打的人也扛不住。
一定是累坏了,以往再疲惫,他良好的家教和自律的性格都不允许自己随意懈怠。如今他就这样安静的在自己面前睡着,毫不设防,这是不是意味着,黎歌在他心中是足够亲近的人。黎歌的心突然砰砰跳起来,她捂住心口,万般柔情涌上心头。
黎歌微微俯身,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他没什么反应,凑的更近,陆楠潜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下一片暗影,挺直的鼻梁,微抿的薄唇,一切都恰到好处,黎歌暗暗不服气,怎么可以有这么好看的人。
女孩站在他面前,在他身上投下一片暗影,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的鼻尖,陆楠潜的心里痒痒的,生出捉弄她的念头,突然睁开了眼。黎歌果然被吓了一跳,急急忙忙拉开距离,站直了身子,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还低声解释:“我……我看看你有没有睡着。”
陆楠潜挑眉轻笑,也不拆穿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我有话和你说。”
黎歌点了点头,在他右手边坐下,刚洗过澡,一双大眼睛更显得水漉漉的,满脸期待。
“今天晚上,怎么回事?”陆楠潜开口问道。
又绕回这个问题,黎歌垂下眸子。她拧着手指纠结了好长时间,陆楠潜也不催她,静静地看着她,虽然一言不发,却压迫感十足。
黎歌心中惴惴不安,陆楠潜是不打算放过她了,只怕今晚不说就得领教“熬鹰”审讯了,她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躲不过去,只好一五一十的老实交代了。
今天送黎歌回来的男孩子叫章铭泽,是黎歌学校的风云人物,学生时代受欢迎的男生无非是家世好,成绩好,长相好看,如果再有拿得出手的特长就更加分了,陆楠潜对此不以为意,因为这些他全占了。章铭泽平时黎歌关系不错,因为学校活动有过几次交集,偶尔碰面也会停下来聊两句。虽然两人之间坦坦荡荡,但是落在别人眼里就是另一种情况,于是黎歌就被学校里爱慕章泽铭的小太妹蒋意盯上了,扬言要找人揍她,章铭泽还算有良心,心知此时因他而起,于是就一直跟着黎歌。之前有一次蒋同发难,章铭泽及时地拦了下来,从那以后,章铭泽每天按时按点等黎歌放学,殊不知,他的举动引得蒋意妒火中烧,给黎歌埋下更深的祸根。
被人威胁已经很难为情了,还要讲给陆楠潜听,黎歌觉得丢脸极了,尴尬地侧着头避开陆楠潜的眼睛。
陆楠潜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神色严肃:“为什么不告诉父母或者报警?”
黎歌绞着手指,这件事说出来本来就让她有些恼羞成怒,被追问心情更差,没好气的说道:“告诉他们有什么用,他们不是很忙吗?只怕连接我电话的时间都没有。报警又能怎样,他又没有真的动手,难道警察要2小时保护我吗?”
青春期的女孩子脆弱又敏感,黎氏夫妇虽然回国了,工作却更加忙碌,黎歌鲜少得到他们的陪伴与关爱,只怕会变得更加孤僻,陆楠潜心中隐隐感到担心。
这次见到她,陆楠潜已经发觉她的性格变得有些固执别扭,他目光复杂地看向黎歌,良久才缓缓开口:“那你准备怎么办?”
黎歌赌气的扭过头:“不怎么办,难道他们还能真把我真么样?”
陆楠潜被她气地绝倒,不知道该说她天真还是愚蠢,一点没有对危险的警觉性,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都不明白?
他瞪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陆楠潜无奈地叹气,没好气地挥了挥手:“去睡觉吧。”
黎歌鼓着嘴,哦了一声,居然真的去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陆楠潜开车送黎歌去学校,车稳稳地停在F中门口,黎歌拎着包正欲下车,陆楠潜叫住她:“今晚我不来接你了,你自己去我那。”
黎歌眼中闪过一丝愕然,想到陆楠潜从早上开始就不太好看的脸色,多半是被自己昨晚愚蠢的想法气到了,于是她知趣地闭嘴,没有把那句为什么问出口,隐下满腹委屈,哦了一声,推开车门就下车了。
陆楠潜目送她走进校门,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花坛后。
黎歌走进教室,刚坐下没多久,她的凳子被人重重踢了一脚。不用回头就知道,一定是蒋意。平日里,黎歌都无视她的挑衅,只一脸漠然地看她,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也许是因为今天憋着一口气,不吐不快,黎歌猛地站起来,一脚踹开了身边的凳子,十七岁的青少年,与成年不过一线之隔,为什么还会如此幼稚无聊。黎歌冷冷地凝视蒋意那张欠扁的脸,什么玩意儿!
蒋意自称哥哥蒋同是道上混的,在1912那一片开了间酒吧,据说经营范围极广,干净的不干净的,不可言说。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才造就了蒋意不知天高地厚,处处以大姐自称,集结一帮同样无聊的人四处找事儿。之所以能在学校混到高三,还得感谢她那有钱的爹,只要蒋意犯了事儿,他爹立刻捐上一大笔银子替她消灾。F中历史悠久,人才辈出,外人应该怎么也想不到,在这样一所人人削尖脑袋挤破头都想进的学校,还有人会如此闲。
想到这,黎歌冷笑了一声,一脸嘲弄。
蒋意被她一脸嘲讽的样子激怒:“你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