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哪哪都是问题,可奚名茗又不是皇帝,她从西域返回中原还不足一年……事情总得靠人一步步做,逐步改造缓缓实现。
步子迈得太大,她武力高别人无可奈何。跟在身后的人呢?他们该如何自处?又怎么得善终?
谁也没法大手一挥,把时局改造成理想模样。
奚名茗从下定戍边守民决心那一刻,一直强迫自己不去回忆史记载,极力回避隋末各方割据势力如何行事。
奚名茗想遗忘的是大名鼎鼎的朱粲之流,毕竟奚宗主得驻守边境震慑东突厥。
在与东突厥战场掰手腕之前,奚名茗不能离开。
只有让金狼军见识过新的边城,新的边军……用实力给予突厥迎头痛击,让突厥明白南侵不仅没有利益,还会死伤无数。
奚名茗才能腾出手,南下处理朱粲此等食人狂魔。
奚名茗原本以为,朱粲去年造反,目前活动在荆州、沔阳以及终南山南部一带。离朱粲在汉水、淮河之间造成大规模人间惨剧还两三年时间。
两地相隔太远,奚名茗一再自我暗示,不要着急,不能着急。
她是真不知道,马邑郡东南方向,居然还有一个如朱粲的张金称。
奚名茗到底不学历史。
各地方势力之间争夺地盘也好,彼此打战也罢,均是各方选择。
屠尽百姓?!
哪怕理智一再提醒奚名茗,现在不是她出手的时机。
很想忍。
可没法忍。
完全忍不了。
高弘德皱眉,疾呼一声:“宗主!”
停顿片刻,稳定情绪后他平缓道:“平叛是朝廷的事。”
朝廷两个字,高弘德需咬着后牙槽方能出口,刻骨的仇恨时时刻刻折磨着他。
高弘德反对现阶段把手伸向中原,边城根基未稳,除非和突厥打几场小规模遭遇战,且每次击退来敌。
宗主此前占据大义的决断,方为上策。
否则,奚名茗前脚离开边城,四郡之地大好形势,随时可能遭遇颠覆。
多地豪强汇聚,如果不是奚宗主镇守,真会如现在这般安分?
高弘德不提朝廷还好,这一提及,只会帮助奚名茗下定决心。
历史上张金称3月攻破平恩,仅一个早上杀平民一万多人。紧接着攻武安、钜鹿等郡县,所到之处彻底失去人烟。
朝廷直到12月才姗姗来迟,出面平叛。
此时的杨广,正与群臣在西苑水上宴饮,命学士杜宝撰写《水饰图经》,组织人研究水上木偶戏。
朝臣应该没人敢上报,无人敢扫皇帝雅兴。
奚名茗看向高弘德:“等朝廷反应过来,别说武安,恐怕周边郡县也没了人烟。”
奚名茗看向王仁恭,真心抱歉:“王太守,恐怕要连累您承担皇帝迁怒。”
对,王仁恭经历生死,总算得奚宗主核心团队点头,被允许参与议事。
原因么?
奚宗主充公刘、苑两家家财,王太守发现对方私藏不少兵甲粮草。
王太守大彻大悟,这天下是真没救了,才会区区一名校尉,毫无底蕴也敢谋逆。
迁怒就迁怒吧。
底下造反,朝臣拖延着不敢上报,平叛也许一样没人提?不然怎么解释前面没有奏报?
私自调兵,从前是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