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花虽不名贵,却郁郁葱葱,芳香馥郁。
沈窈起身,亲自接过他手里的花,放入大肚花瓶以后,又认真的整理了一番。
曾经也有一人,从少年时候,就喜欢给她摘花。
可后来,他的后宫充盈了美人,而她也再没有等到他给她摘花。两人的情与爱,轻易的就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见沈窈有一瞬间的怔怔,月泠低哑的嗓音又再度落入她耳心。
“今日去了斋,路过西花坊一处篱笆院子,见这花开得很是馥郁喜人,就以一幅字画为代价,请主人赏了我这个方便。”
所以,今日月泠给她的花,既是他亲手所摘,还是他用一幅字画换来的?
“月公子真乃雅士。”沈窈由衷的说。
她又扭头去看了一眼大肚花瓶。看来,如今这天底下,也并非只有陆陵川一人,会为她摘花。
那些姹紫嫣红的无名花朵儿,映入她的眼眸,星星点点,却渐渐连成了一片灼灼的火焰。
沈窈回身,向月泠还礼,“月公子摘的花,本郡主十分喜欢。”
月泠压着残破的嗓子,缓缓说道,“草民在房中看《诗经》,正看到雅这一章,生出了无限心得,就想与知己切磋交流一番,才能痛快。”
“恰好就听闻郡主回来了,草民于是不请自来。但也心中惶恐,生怕此举会唐突了郡主。”
他说得小心翼翼,却又带了几分期待,并且再次向沈窈行了个拱手礼。
“月公子客气了。”
沈窈命人收了眼前的冰碗,请月泠坐下。
而月泠坐到沈窈对面,就洋洋洒洒为她讲解起了《雅》。他引经据典,在历代大家对《诗经》的注解中加入了自己独到的见解。
沈窈听得不住点头,表示赞同。还命人给她取了笔墨来,亲手将月泠精彩绝伦的言辞也逐一记录了下来。
春浓几次送膳食来,沈窈都命她先退下。实在是月泠的解读太过精彩。
这几个时辰,有他相伴,竟觉得时光倏忽,光阴似箭。不知不觉间,两人从午后一直相对而坐,到了月上枝头。
“郡主,月公子的药送来了。”西麓小厮端着托盘进来,立在门口回禀。
沈窈赶紧朝着月泠满是歉意的一笑,“都是我不好,险些耽误了公子服药。”
“无妨。”月泠接过小厮手里的药,放在桌案上,却没有喝。
小厮催促道,“公子!”
月泠摆摆手,只说了个“苦”字。
就算他声音暗哑,但沈窈几乎能想见锥帽下的他,那一副蹙眉的模样。
这么大的人了,吃药竟然还如孩童一般。
沈窈掩袖一笑,纤长白皙的手指端起白瓷药碗,递给月泠,
她如出谷的黄莺,声声娇啼,“月公子,良药苦口,还需趁热服用。”
月泠伸手来接,接过药碗的同时,却在不小心碰到了沈窈指尖,他如被烫到了一般,赶紧把手指蜷缩了回去。
他嗫嚅的说道,“郡主,请恕在下无心,却唐突了佳人。”(我自己都觉得,狗皇帝穿越到现代,堪比影帝。)
见他这般羞涩而知礼,沈窈存心想逗一逗这端方君子。
于是,轻声说道,“月公子,今日我入宫去,陛下有意为我寻一段良缘。”
沈窈笑语盈盈,向月泠述说了今日皇帝突发奇想,打算为他们赐婚的打算。
听了沈窈的话,月泠朝她长揖一拜,肃然道,“小民惶恐,配不上郡主!”
这月泠如此正直,既不被她的容貌所迷,也不为权贵折腰,果然难得也。
野花虽不名贵,却郁郁葱葱,芳香馥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