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儿,朕怎么觉得你这几日不似从前了。”陆陵川耐着性子,“有什么委屈,都告诉朕。朕为你做主。”
沈窈的反常,陆陵川都看在眼里,但他相信,贵妃再是性子倔强,但心里只有他一人。她闹,不过是要他哄罢了。
沈窈后退几步,直直的跪了下来。
“陛下,臣妾有一事正要回禀,钦天监卜算,五日后是皇后回鸾的吉日,臣妾与内廷会派人接王皇后回宫。帝后和谐,才是王朝的福气。”
陆陵川落寞的说,“窈儿,原来你一直记恨着朕娶王云玲的事。朕还以为,这几日, 你是碍于母后的压力,才会给朕的后宫塞女人。”
“我沈窈过往不懂事,还请陛下包容。如今,妾愿意看到后宫和睦。也愿意中宫早日为陛下诞下嫡子。这是天下之幸。”
沈窈后退几步,距离陆陵川远远儿的。然后又跪下行了大礼。
陆陵川瞧着眼前匍匐下跪的沈窈,用仅存的耐心问道,
“窈儿,你非要和朕这样闹吗?”
“陛下误会臣妾了。过往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却是真心为陛下考虑。臣妾以前不懂事,占了姊妹们的宠
爱和福分。如今皇后回朝,臣妾在佛前发下宏愿,愿意抄经茹素半个月。”
前一世的她,为了保持轻盈的体态,吃些素真不算什么。
“沈窈!”
陆陵川忍无可忍,吼了一嗓子。
抄经?茹素?
还有一句话,沈窈都不用说出口,那就是礼佛期间的后妃,不能侍奉帝王。
此时沈窈被陆陵川吼得浑身一颤,但她很快就容色如常,连眼圈都没红。
曾经她的眼泪,是对付陆陵川的武器。
重生归来,沈窈早就立誓,再不会为这狗皇帝流一颗眼泪。
“难道你要逼朕废后?你竟然逼朕如此?”
陆陵川声音阴沉,激怒之下,指甲掐得掌心有了一抹血痕。
他给了沈窈所有的爱意与无边荣宠。
贵妃之位,仅仅居于皇后之下,位列四妃之首,授金印宝册。难得她还不满足?还要与他闹得不可开交。
紫宸宫中的人从没有听君王直呼过贵妃名讳,知道这下皇帝是真的动怒了。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扑通”跪了一排。
眼前的女子,对他再无半分依恋和亲近,半天也不来哄他,勾他。
陆陵川一挥手,云纹广袖将紫檀案台上的一对儿汝窑的天青荷花杯“咣当”一声,扫在地上。
荷花杯瓷片飞溅,摔得四分五裂,
沈窈瞧在眼里,一阵肉痛。
禁足的时候,紫宸宫的物件,都被搜罗一空。她最后吃饭,喝水就都只有一个豁了口子的陶碗。
沈窈弯着背脊,不言不语的跪着,她心里想,就让这狗皇帝在她面前耍一会儿威风吧。
她正愁不能失宠呢。
“娘娘。”春浓冒死拉了拉她的衣袖,提醒她这时候皇帝可比杯子更金贵。
陆陵川素来骄傲。
面对沈窈的冷脸,他是片刻也待不下去了。等沈窈想起来抬头一看,帝王俊逸挺拔的背影,已经遥遥踏出了紫宸宫的殿门。
贵妃这样不着调,春浓急得差点没昏厥过去。
春浓原地打转,这回贵妃是真惹怒皇帝了。
“别转了,转得我头晕。”沈窈安慰春浓,“放心吧。没大事。”
“有这担心的功夫,还不如想想今晚的宵夜吃什么?我馋娘亲做的荷叶酥饼和桂花糖了。要不你也下手试试?紫宸宫茹素半月,你可得变着法给我做好吃的。”
春浓哭丧着脸,“娘娘,要是脑袋都没了,还拿什么来吃。”
“陛下是明君,断然不会轻易降罪紫宸宫。”
“春浓,你说我这样大度,贵妃不争宠,不善妒,反而诚心诚意劝慰皇帝雨露均沾,以后,应该没有言官上折子骂我是妖妃了吧?”
沈窈略有抱憾,“可惜了我只是个妃位,做不了一代贤后,不然还能被史官们在青史上好好留上一笔。”
她如今可爱惜自己的名声了。
春浓捂着脸,哀叹一声,转出宫门去了。徒留下沾沾自喜的贵妃娘娘。
如沈窈所料,直到晚上,也没有贵妃获罪的旨意传来。
她知道,陆陵川一心效仿尧舜,要做一个贤明宽和的皇帝。他的底线就是孝道,律法,江山社稷。
只要她不招惹太后,不秽乱宫闱,不勾结朝臣,不想着造反,那她的脑袋就全乎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