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脚步声,月白的龙袍出现在她视线里。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有力的钳住她的手臂,陆陵川清朗矜贵的声音响在她头顶,
“爱妃,今儿让朕等久了,可要罚酒三杯!”
陆陵川连拖带拽的把沈窈拉起来。
在臣子眼里,这是皇帝对贵妃亲密和恩宠。可只有沈窈知道,他有多用力,把她的手臂抓得有多疼。
陆陵川举着筷子,不住给沈窈夹菜。
他夹的肥鸡,糟鹅,还有些鳝鱼,熊掌,皆是沈窈不吃的菜色。
“谢过陛下美意,臣妾来之前用过晚膳了。”
她小声儿的谢绝道。
这厮就是故意的,他知道她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
落在外人眼里,陆陵川脸上带笑,眼眸温柔,蕴满爱意。
他压低嗓子对她说,“贵妃,朕今儿给你夹的菜,必须全部吃完。不然,朕灭了你沈氏全家!”
面纱遮掩了沈窈的脸,她沉默地坐在陆陵川身边,举着白玉筷箸,对着这些荤腥,迟迟动不了口。
陆陵川淬满了冷意的声音,如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爬上了沈窈的背脊。
“今日这里并没有外人,遮遮掩掩的做什么!”
他嗤笑一声,伸手揭下了沈窈的面纱。
“乖!张嘴!”
陆陵川佯作温柔的说,夹起一根鳝段,喂到沈窈嘴边,又高声道,”爱妃,你这几日都消瘦了!”
他望过来的眼神,不怒自威,带着上位者的凌冽与桀骜,甚至还有讥诮。
想到刚才狗皇帝要灭她沈氏全族上下的威胁,沈窈无奈的张嘴。
她刚一张嘴,陆陵川近乎粗暴的就把筷子戳进了她嘴里。
沈窈触到那滑腻的长虫肉,就忍不住一阵恶心和害怕,她扭过身,“哇”的就吐了出来。
汪大福赶紧举着个小痰盂,刚好接在沈窈身旁。
“陛下,您和贵妃娘娘这般恩爱,今儿就别打趣了。明光正在议亲还好,可夏将军至今还单身。您这是要让他这单身汉坐不能寐呀!”
左翎举着一杯酒,踱步到了含元殿中央,“臣以此酒,祝陛下和娘娘鹣鲽情深,白头到老!”
陆陵川暗沉的眼眸满蓄风雷,正盯着沈窈,好想一把掐断她细嫩脆弱的颈子!
听到左翎的话,他收敛了情绪,又清正而宽宏的抬眼目视着殿内的臣子们。
“左翎,你这小子如今娶了妻,倒是会考虑别人的感受了!”
陆陵川笑道,“那朕今日不仅要为明光赐婚,也要为夏将军赐婚!”
薛越和夏怀悲同时起身,向皇帝抱拳躬身。
“爱卿都坐下吧!”
陆陵川又问,“明光,听闻你回来这几日,都在相看京城中的贵女。不知道可有中意之人呀?”
"让陛下见笑了!京城中有几位老大人念着与先父的袍泽之谊,的确在为明光的婚事热心筹划。但明光志不在此,此番祭祖后,还愿返回边疆,为国效力!“
薛越朗声回答。
陆陵川在心底冷哼了一声,当着沈窈,这竖子还大言不惭说什么志不在娶妻,简直是没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臣也敬陛下与贵妃娘娘一杯,祝福陛下与娘娘琴瑟和谐,恩爱不疑!”
薛越诚心诚意的说道,然后抬手将青铜酒爵中的清酒一干而尽。
旁人听着是平平无奇祝福的话。
可听到陆陵川耳朵里,心里十分不耐。只觉得他这话说的颇有深意。
什么叫恩爱不疑?
不疑?
好一个薛明光,好大一颗胆!
居然敢讽刺他!
伴着脚步声,月白的龙袍出现在她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