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窈进了皇帝寝殿,手里还不断摩挲着质地坚硬的佛骨。
而大和尚的话一一回响在她耳边。
如今的陆陵川与她 ,是同居而离心的陌路人。要想进入他的梦,需要沈窈自己想办法。
沈窈犹豫了片刻,还是来到龙床前,脱鞋上了榻。
身侧的躯体带着微弱的体温,捱过去,能冻出一身鸡皮疙瘩。再努力侧耳听,也听不到胸腔里往日那铿锵有力的心跳。
“我在努力救你。你别以为逃到梦里,就可以一了百了啦。“
“修缘大和尚已经说了,要是醒不来,只需要七日,你就会死。今夜过去,你就只有五日的寿元了。“
“陆陵川,您快醒来吧。这江山万民是你的责任呀。"
沈窈唠叨完,挨着陆陵川躺了下来,突然间脸被什么烙了一下。
她伸手顺着那络子从他怀里一掏,掏出来一枚老旧了的荷包。上面绣着的鸳鸯,瞧着眼熟,长了一副尴尬的模样,神似一只野鸭子。
原来这是她曾经送他的那枚荷包。
对沈窈而言,一瞬间,又勾起太多不愉快的回忆。
那日,她将攒下的鸳鸯丝线,给傅玉簪送去。
没想到,在收到傅玉簪用鸳鸯丝线绣的比目鱼荷包之后,那几日对沈窈尚算温情脉脉的狗皇帝,就无端发了疯,
沈窈还记得他暴怒之后,扯下腰间系着的荷包,劈头盖脑向她掷来的恐怖样子。然后也不管夜雨滂沱。就将她撵出了兴宁宫。
当日他既然那么恨,为何还会将这老旧的野鸭子荷包贴身珍藏?
这样的举动,令沈窈不解。
此时也顾不得深究那么多,荷包的出现,让沈窈灵机一动,心中生出一念来。
或许她能借着这枚荷包,就此进入陆陵川的梦境呢?
把佛骨装进荷包,沈窈再把荷包塞进陆陵川交叠在胸前的手里。
又想了想,再次挨着他躺下,将小脸贴在荷包上。
这样近的距离,貌似无间的亲昵,还有她亲手若绣的荷包,应该能把她带入他的梦境了吧?
耳边的心跳声微弱,而大和尚的梵音不绝于耳,她终于闭上了眼睛,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梦里的她,清楚知道自己置身梦境,也知道自己的首要任务就是去寻回陆陵川。
她前世殒命于紫宸宫,那狗皇帝也是因此才动念,长留梦境。所以,陆陵川此时应该就在皇宫才对。
梦中的沈窈,出现的第一个场景,依旧在沈府内。此时,爹爹正给上百名弟子授课。她知道,这是王朝最风华绝代的帝师与未来担起朝廷脊梁的肱股之臣。
沈窈离开沈府,去往皇宫。
她穿越人声鼎沸的上京城的街市,这帝国的都城,一如既往的有序与繁华。
到了承天门,穿越长长的宫道,就可以进入后宫。可到了承天门门口,朱漆大门紧闭,那些守卫的禁军,手持刀剑斧戟,却如泥塑木雕一般,任沈窈如何喊,如何拍门,都巍然不动。
沈窈无奈,又围着宫墙,想从别的宫门进入。
走到日暮,也没寻到任何进入的方式。此时就连承天门也不见了,往前,往后,都是连绵不断,往前延伸的宫墙。
沈窈抱膝坐在红墙下,思索如何进入皇宫。
“姑娘!”
一道清隽的男声唤她,沈窈抬头一看,呆滞了一瞬。
她很久没见过如此令人惊艳的男人了。
一双温润的眼眸,盛满了夕阳中粼粼的金芒,薄唇上翘,挑起一抹无声的笑。
暮色给他周身的轮廓镶嵌了一道金边,夜风掀起他蹁跹的衣袂。男人就这样深深的,静静的望着沈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