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火难耐,继续低低的咆哮着。
沈窈在醉中,只看到眼前俊美的男子,指着她,嘴唇不断翕动,一副冷眉冷眼,冷心冷肺的模样。
她可压根听不清陆陵川说了什么,只是陷落在自己难过的情绪中。
“你是大骗子。我再也不要爱你了。”
沈窈一屁股坐在龙椅上。
她抱着膝盖,脸深埋着,间或从唇角漏出几声呜咽。
渐渐的,沈窈的哭声,从初始时的抽抽噎噎,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大哭。
很快,含元殿内外,就回响着阵阵沈窈的嚎啕。
这鬼哭狼嚎的哭声,还参杂着她不时从嘴里冒出来的“骗子”,“负心汉”的骂声。
汪大福命殿内伺候的宫人都赶紧儿的退了出去。
沈窈哭累了,混着酒意,她又歪着脑袋沉沉睡去。
陆陵川挨着沈窈坐下,手无数次从她的修长白皙的脖颈上虚虚掐过。
想了又想,他到底还是下不去手。
良久沉默后,只剩下越来越暗沉,阴鹫的脸色。
“偏殿的事,成了吗?”
陆陵川扭头问汪大福。
"陛下,薛将军一到偏殿门口,就被美人儿拽了进去。到现在还没出来呢。”
汪大福弯着腰,讨好的道。
当然,他也没说,薛将军此时是想出也出不来。
人一进偏殿,他就命人在门上加挂了一把沉甸甸的黄铜大锁。
陆陵川脸色和缓了些,“薛将军为国戍守边关,朕自然应该用软玉温香好好犒劳他!”
“如此甚好!明儿一早,传朕旨意,让礼部和鸿胪寺择吉日,为薛越将军行承袭护国侯爵位的大礼。今日伺候他的三个美人,让皇后下旨好好赏赐后,送到薛府,都封上个如夫人吧。”
陆陵川今日就是存心使坏。
薛越还未正式娶妻,府上就有了三位皇后亲自册封的如夫人。这让他未过门的妻子怎么想?
这是荣宠也给了,可绊子也下了。
“陛下,奴才送贵妃娘娘回兴宁宫安置吧。况且您今儿也饮了一杯鹿血酒。”
汪大福体贴的说道。
明儿要是贵妃能从皇帝寝宫出来,那么两人雨夜闹的一场决裂,或许就能抹过去了。
“贵妃去朕寝宫?"
陆陵川重复道,眼眸里又恢复了桀骜与冷漠,“哼!她想都不要想!”
“把张松鹤给朕配的凉药送来。朕今儿也不睡了,就去勤政殿把剩下的折子都批阅了吧。”
陆陵川眼神从沈窈身上扫过,又落入一片虚空之中。
今夜他仗着皇帝的身份,发了疯,也耍了横,可等一切结束,只有无边的寂寥涌上心头。
那笑靥如花,娇滴滴的唤他“夫君,”,唤他“陵川哥哥”的女子,再不会带着一身的女儿香与他扑个满怀。
皇宫幽深,永夜难明。
而他的心,黑洞洞一片,让触目之处,唯余一片凄凉。
不熬夜去批阅折子,他又如何能捱过这漫漫长夜?
自从傅玉簪把鸳鸯丝线绣的比目鱼荷包赠与他后,回首过往,陆陵川对沈窈,唯余有恨!
“陛下,药喝多了伤身子。贵妃醉了,要不老奴去请别的娘娘来为陛下解乏!”
“狗奴才!敢干涉爷的事儿啦?”
陆陵川一个眼峰过去,汪大福打了个寒颤。
“七日后,就是母后的千秋节,明儿议政后,让礼部官员和宗正单独留下。”
陆陵川说完,负着手,慢悠悠的出了含元殿。
今夜,繁星闪烁,看不到月亮,冗长的宫道里也没有一丝儿凉风。
他迈开长腿,走在夏日酷热的夜里。把伺候的人都甩在身后。
他怒火难耐,继续低低的咆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