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迷茫(下)
这十三年来,方信若是有什么作为,未必
没有积蓄精兵骨干,没有积蓄治政骨干
若说什么也没有作,那也未必
读、写字、锻炼,都是少不了,并且陆续传出点名气来
府里也养着上百人,有几个算得上心腹,还开了一家小商行,利用郡王的帽子和人家专业的人才外出赚钱
不过,也仅仅如此罢
过上数日,却是舅舅谢云川过来
若是论贵,谢云川只是父亲出了二任知府,自然远不能与郡王家比,但是论富,这谢家有二百顷(2万亩),又有着六家商行,家财估计在三百万银圆左右
当年父亲建此王府,由朝廷赐予,父亲是皇帝的亲儿子,皇帝一次赏了二十万银圆,但是还经过了舅舅家投资十万银圆,才建成
舅舅谢云川年三十五左右,见了面,稍行礼,方信也就与他一起散步
王府花园,走廊用木制,内隔有矮墙,使之一览无余,眼下梅花开尽,又是桃花盛开的季节了
梅花香自苦寒来,取的是那种冬去春来的生机
而桃花,却是吸吮着满慢的春意,才会以俏争春,争齐斗艳,远远望去,好像一片火红的朝霞
方信先是和舅舅闲聊,不住含笑点头,这谢云川就笑的说:“我到过许多地方,这样多年来,见过的园林不计其数,但是你家还是别具一格……”
“家学罢了,话说当年太祖也是醉心园林之艺,我父亲也是极沉迷这个……”方信说着,他没有穿着王袍,就一袭青袍,腰里系着淡黄腰带,面如润玉眸如幽星,年才十四,让人一见难忘。
看着,谢云川心中赞叹,到底是太祖的子孙,朝廷的郡王,那种充充满满的大气,温温润润的气质,是常人花一辈子养气功夫也未必获得
今天,天气晴朗,一丝云也没有,太阳洒落下来,却也不觉得热,只是树木、草丛、爬藤,都对着太阳吐出了绿意,一丝丝清寒的花香袭来,涤洗得浊气全无,心旷神怡,两人都很享受。
“听说你现在搞的商行,生意还行?”谢云川终于说到了这个。
“嗯,这还行,这赵雪若还算是个人才。”方信应了一声说着。
“既然要办商行,何不和舅舅打招呼,请什么外人呢?”谢云川有些埋怨的说着。
方信抿了抿嘴说着:“我是郡王家,总要自己立得根基,靠舅舅也不是长久之计,不过,若是适当的合伙作些事,却也是应该的,我总不会去找别人。”
这二段意思,毫不掩饰,说的是谢云川是一惊。
第一段意思很明确,我郡王家立业,总不可能靠你谢家,再是至亲,也要自己立足立鼎,以后才可长久
第二段意思更是明确,我知道舅舅想借我郡王家的朝廷许的一些权利,这我肯定会和舅舅家合作,不会流给外人
二段话说的平淡,但是那语气之间,当真是神采过人。
谢云川凝视着外甥,心中不知道何等感觉,但是这也达到了这次来的目的了,就说着:“如此甚好……哎,若是我家亦能有你一半就好了。”
方信这十几年来,又趁着时光对笔墨字的功夫下了点时间,章中反朴归真,流露出去的章,那是朴实又不泛精彩,仔细读来越来越有味道——不惊人,不妄言,不绚烂
郡王不需要也不可能科举,但是那些周围郡府学官老儒评价:“这郡王,气静神闲,思沉力厚,考一个举人绰绰有余!”
这当然是方信要获得的效果
要知道,这“气静神闲,思沉力厚”的评语,实是罕见之语,外人觉得不稀罕,但是久读的人,才知道唯有明了圣贤微妙大义,心中安定,不妄不浮,才能得此气
方信听了只是一笑,说着:“亦表哥已经是秀才了,再进一步也是可以,只是读这事贵细,当从防微杜渐处着其心,又至诚心实意之处见工夫,过上几年就可以成的。”
说完,谢云川点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忧郁,说着:“的确如此,你如不是郡王,这进士是逃不了——只是现在世道多变,就算考上了举人,也不知前途怎么样啊!”
科举考试,以圣贤经为纲,以六为目,这考了二百年了,可是随着蒸汽机的发明,工商业发达,贵族势力越来越膨胀,整个社会已经超越农业社会的范围,因此出现了无数的新情况
这朝廷这世界,日新月异,有识之士早已经意识到,原本的学术,就算强调了世上法——利者仁之大矣,也很难追上复杂的情况
这科举,似是越来越衰退了,并非是朝廷的问题,而是学术跟不上时代,自然出现沉幕的气息了
比如说百年前,方信当这郡王,那舅舅见了要磕头,还要回禀,那容得现在这样有失尊卑的气氛,可是现在,这也成了某种常态了